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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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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裏是李老的地盤,李老能來不奇怪, 奇怪的是水神,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他不是在家重建洞府的麽?怎會跑到這裏?而且李老聲稱在閉關,竟然跑到這裏來了?道木裏面和李老一模一樣的通天是怎麽回事?

李老剝開門前堵著的樹枝, 他嘆了一聲:“何方仙友來此?還請露個臉。”水神奇怪的問道:“有人來了?”李老點頭:“對,樹枝在騷動。”

溫衡三人面面相覷,元德頭上都是汗:“糟糕了, 要是被師尊發現我在這裏, 我怎麽都沒辦法解釋了!”德文也滿身是冷汗:“糟糕了, 要是被水神大人發現我在這裏,我會死的很難看。”千算萬算, 沒算到李老能看出道木的異常,他竟然能從樹枝的狀態判斷這裏來過人!你說氣不氣人!

溫衡覺得最不能接受的就是……他根本就沒看到道木樹枝有變化啊,所謂的樹枝騷動是什麽意思??莫不是詐他?

水神神識一掃:“李老,你確定這裏有人?我什麽都沒看到。”李老嘆了口氣:“還請這位仙友出來, 不然大家都不好看。”德文和元德看向了溫衡:“你出去。”溫衡頭上垂下一滴汗,就知道這兩人不靠譜。就在他要出去的時候, 只感覺到一陣靈氣蕩開。

靈光過後, 山洞中出現了一個冷面的劍仙,定睛一看,還是熟人。這不是劉少卿嗎?

水神眉頭皺起:“你, 你不是嚴浩的部下嗎?你怎麽會在此處?”劉少卿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:“見過李老,見過水神大人。”水神冷哼一聲:“擅離職守,嚴浩培養的好劍仙。”

劉少卿冷靜的說道:“大人說笑了, 嚴浩只是你分配給我的上封,並不是我認定的。”

李老上下打量著劉少卿:“這位劍仙,你來到此處為何?這裏是九霄界的禁地,你窺探這裏的秘密,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?”劉少卿行了個禮:“意味著您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讓人知道,您要殺我滅口。”

李老笑了一聲,和通天如此相似的面容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悲戚。溫衡見過通天很多表情,暴怒的,嘲諷的,平靜的,哀求的,唯獨沒見過這樣的通天,就憑著這個表情,溫衡就斷定眼前之人絕不是通天。或者他是通天的分神?

水神嗤笑了一聲:“倒是有點自知之明,這樣吧,你現在出去,我就饒你一條狗命。還不快走?”劉少卿無動於衷:“對不起,水神大人,今日我來到這裏,就沒想著能活著出去。至於水神大人說的饒我狗命,您在我眼中未必比我高貴。”

溫衡給劉少卿在心裏點讚,好樣的,他就喜歡這樣敢說實話的人。水神明明就是一只河蚌麽,有什麽好怕的?

劉少卿的話激怒了水神,水神長袖一揮惱怒的就要擒了劉少卿,劉少卿也不甘示弱,一柄長劍劍意森然。李老喝了一聲:“住手,這裏不比上面,這裏是整個九霄界的命脈所在!稍有不慎,九霄界就要坍塌,還嫌不夠亂?”

劉少卿收回了劍:“李老,我來不過是為了求個真相,您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,九霄界還有救嗎?”李老沈吟了片刻:“啊,就連你這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九霄界不樂觀了嗎?情況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了嗎?”

劉少卿說道:“我自三十一重天上來,混亂的時候聽到了很多傳聞。上面的人都在傳言,下三界很快就要被上界放棄然後沈入無盡海了是嗎?”李老沈吟片刻:“他們是這麽傳的嗎?”

劉少卿點頭:“對,因著這個原因,三十一重天上紛爭不斷,我們才不得已到下界求生。若是九霄界真的不保,為了求生,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向上界走。”天地將亡,想要活著是一種本能,誰都不能嘲笑劉少卿。

“若是,走到哪裏都走不掉呢?”李老反問一句:“萬事萬物,沒有什麽是生生不滅的。你想要保命,卻在窺探不該窺探的秘密,年輕人,你的做法很危險啊。”

“若是走不掉,至少能為了將來拼死一搏,起碼不要做個糊塗蛋,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。”劉少卿淡定的說著。水神諷刺的一笑:“我竟然不知道嚴浩的隊伍中竟然有你這麽通透的人,倒是屈才了。”

劉少卿對水神的態度說不上好,他回應道:“談不上,當年我就是為了求生才來到九霄界,去做守衛也只是為了活下去。我沒有水神大人說的這麽通透,我只是在衡量哪條路對我最有利。”劉少卿直來直去,梗的水神都說不出話來。

李老慢慢的走到池水邊:“好吧,既然你想的這麽透徹,你想問什麽就問吧。”劉少卿也不和他謙虛:“九霄界,是不是快要沈入混沌海了?還能支持多久?”

李老說道:“以現在的速度算,可能不足百年,整個九霄界就要被混沌海水淹沒了。”水神也一楞:“情況已經惡劣成這樣了嗎?”

李老說道:“道木紮根在混沌海中,我們的世界在道木的樹枝上,這些年混沌海水在上漲,淹沒這裏只是時間問題。”聽到李老這個回答,劉少卿搖頭:“李老,我雖然對道木的事情不是很了解,可是我也看出來了,道木出問題了。你說這裏是九霄界的最重要的地方,牽一發動全身,那這池水是什麽?”

李老轉頭無奈的笑了:“這池水啊,是道木腐爛後流出的水,這天道啊,壞了。既然你這麽想知道真相,我就告訴你吧。鼎天巨木的根已經腐爛,並不是混沌海水上漲,而是道木正在傾倒。怎麽樣?這個結果你滿意嗎?”

劉少卿沈默了一會兒:“沒有辦法了嗎?”水神哼了一聲:“要是有辦法,你就是天帝了。好了,你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,還有什麽遺言要說的嗎?”

劉少爺又問了一個問題,他指指被道木覆蓋的那具屍身:“李老,那是誰?”李老面色沈了下來:“不該問的別問。”

劉少卿搖頭:“李老,我是不是可以認為,你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李老,真正的李老已經被你害了?”李老哈哈大笑起來:“我李逆天會被人奪舍?想多了。”

溫衡並沒有松口氣,李逆天不會被人奪舍,可是他有可能奪別人的舍啊。

水神說道:“李老何必和他廢話,區區雜魚也敢造次。”李老擺擺手:“哎,來的正好啊,能摸索到這裏的人,都是大氣運者,可以抽取他的氣運來修補道木。”

劉少卿聽到這話也沒多大的反應:“氣運?修補道木?”李老回應道:“你不是問我有沒有辦法能挽救嗎?有啊,你隨我來。”說著,李老手一揮,在溫衡他們下來的那個方向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通道,通道直直的伸向外面。

李老和水神走在前面,水神走在後面,溫衡三人互相看看,也跟了上去。從通道向外看去,就看到了一個可怕的空洞,空洞梗在道木和九霄界之間,只留下邊緣的一點道木在苦苦支撐著九霄界。

在空洞旁邊,時不時可以看到靈光閃過,仔細一看,有數百個人正表情木然的拿著金色的瓶子在空洞中飛。罡風從空洞下方吹來,有些人運氣不好,就會被罡風吹得砸在坑洞上。這時候看似堅硬的坑洞壁就會流下瀝青一樣的物質,人一沾到這些東西,就再也掙紮不動。沒多久就會被坑洞吸收了進去,這些人的身軀漸漸的化成了黑色的水,裏面還夾雜著一點金色的物質。

人雖然被吸收了,可是他們手上拿著的金色瓶子卻能穩穩的貼在道木壁上,看樣子道木並不能吸收這種金色的瓶子。這時候就會從旁邊飛來另一個人將金瓶子給取走,繼續之前那人沒完成的工作。

人們木然著臉,將瓶子傾倒,從裏面會流出黏黏的金色液體。這些液體有很強的延展性,修士用靈氣將它延伸開來形成了一張淡金色的布狀物,看到哪裏的道木腐蝕的厲害,就將這些布給貼到那邊。說起來也怪,快要掛下來的道木汁液竟然會被布給黏住,然後回到原本的位置上。

只可惜金色的布經不起道木腐蝕,時間長了還是會回歸成原樣。坑洞周圍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金色,這群人就在片刻不停的修修補補……這也就算了,溫衡眼見一個人不小心沾到了金色的液體,他的一只手臂都化成了星星點點的金色融入到了金布中去了!

劉少卿張張口:“他們是誰?”那些禦風飛翔的,不都是九霄界的修士嗎?李老說道:“他們,是天選之子,能夠被選中過來修補道木,是他們的榮幸。”

溫衡看著這群面無表情的人,只覺得一陣陣的發涼,這哪裏是在修補道木,這分明在草菅人命!那點金色的液體和龐大的道木相比杯水車薪,這些人若是有意識,該多絕望啊。

劉少卿又問道:“那些瓶子裏面的金色是什麽?是靈髓嗎?”李老殘忍的看了劉少卿一眼:“不,那是氣運。上界是不是有一種傳言,說那些消失的小世界是被上界舍棄了?傳言沒錯,這些就是從那些小世界中抽取的氣運。”

李老上前一步,他嘆道:“一個人再逆天的氣運也只有那麽多,可是當千萬生命聚在一起,就會形成這些金色的運道。只有這個,才能修補已經快要腐朽的道木。不要著急,很快你就會成為他們其中一員。”

劉少卿沒想到真相這麽震撼,他已經說不出話來。他看著這群在罡風中還在修補的人,他即將成為其中一員了嗎?呵,多可笑啊。這見鬼的命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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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少卿問了最後一個問題:“李老,裏面的池子是怎麽回事?你為什麽要把池子放在九霄界下方?”李老說道:“道木撐著九霄界,枝幹已經開始腐蝕,枝幹腐蝕的更嚴重。若是任由情況發展下去,九霄界的山川河流就會崩塌。我將腐蝕的水用陣法集中起來。”

陣法?溫衡突然想到了九霄界那個莫名其妙的陣法,城門會轉的奇怪陣法。莫非,那個陣法就是用來吸收九霄界下方落下的惡水的?

“然後呢?這些腐蝕的水,你要放到哪裏去?”劉少卿問道。李老不在意的說道:“世界這麽大,總有地方可以放。總有那麽幾個被舍棄的世界可以用來放這些水。”

溫衡腦海中靈光一現,他們下界的那條惡水,梗在禦靈界和不歸林之間千萬年,有無數的生靈折損在其中。修真界無數人在尋找惡水的源頭,妄圖找到源頭之後能將這條萬惡之源給根除掉,可是他們只能查到惡水從滄浪雲海中來,它從哪裏起,又奔流向哪裏,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。

原來下界的惡水是這個老東西放的,真是害人不淺啊!溫衡恨不得出去揍李逆天一頓。

“你當我樂意看到這種局面?我也想看到太平盛世,看到仙家風範。可是我沒有選擇,我若是不這麽做,九霄界幾千年前就已經沈入下界了。你們願意成為被遺棄的小世界嗎?你們願意被吸取氣運嗎?”李逆天長長的嘆了一聲,“我也知道我做的事情只能延緩九霄界沈沒。可……就像你說的,能活下去總想搏一搏。”

水神也在旁邊補充了一句:“你知道為什麽九霄界的執界仙君是我嗎?論實力我並不是最強的一個,主要是我住在寒潭中,能幫著托一托九霄界。不過也沒什麽大用,這些年九霄界的湖泊水位不是越來越高了嗎?早晚有一天,我也會撐不住。到時候大家就一起做混沌海中的海獸點心吧。”

水神也有自己的無奈,他就是一只河蚌,這次洞府被燒他損失慘重,這兩天九霄城中的湖泊水位上了好幾尺,他將他的全部靈氣都撒出去都沒什麽用。

水神嘲諷的看向劉少卿:“之前不告訴你們,是怕九霄界像九浩界一樣戰火紛飛生靈塗炭,若是真到了那天,反正都要死了。糊糊塗塗的死也好,明明白白的死也罷,結果都是死,有什麽不同嗎?不如在剩下的時間好好享受,你說對不對呢?”

元德和德文突然就安靜下來了,聽到了這麽勁爆的消息他們都傻眼了。

李逆天看向劉少卿:“好了,你的疑惑我都回答了,你還有什麽問題嗎?”劉少卿點點頭:“有,最後一個問題。裏面的那個屍身是誰?”

李逆天笑了一聲:“你還沒放棄呢?也罷,看在你將死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。那人,曾經也是一位執道仙君,他曾經是天帝麾下最強大的執道仙君。他名為李通天,而我是他的胞弟。”

李逆天懷念的笑了:“他啊,腦子裏面總有點奇奇怪怪的想法,對現在的情況很不滿意,總想著找別的辦法挽救大家。在我看來,那些辦法都是不切實際的,不如在有限的時間理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。可他倒好,到處跑,最後觸怒了現任仙帝,被仙帝責罰。”

“他神魂隕落,只剩下一具肉身,我觍著老臉把他要了過來藏到了這裏。他說過,若是他等不到事情有轉機,就讓他親眼看著仙界崩塌。我沒有別的能為他做的,只能將他放到這裏,讓他親眼看著他厭惡的世界一點一點的走向毀滅。”

李老自言自語:“其實我也不確定,他到底是愛著這個世界還是厭惡它,他總是說天道不公,卻在用自己的辦法在尋找出路。他走了之後,執道仙君們沒有一個還想著找出路,大家都認了這個結果……”

溫衡驚呆了,原來通天和眼前的李老竟然是這種關系!真是沒想到啊。

李逆天對劉少卿說道:“好了,沒什麽事情的話就上路吧,看在你一片赤誠的份上,我下手會輕一點。來生……不,我們都不會有來生了。”說著李逆天對著劉少卿伸出了手,他手中快速的凝結出一抹銀白色的靈光,靈光熹微,肉眼幾乎不可見。

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,劉少卿身形一閃猛地躥向旁邊:“對不起,我果然還是不想死。”說著他周身猛地爆出一陣靈光,一陣濃密的煙霧彌漫開,煙霧散開之後再也不見劉少卿的影子。

李逆天楞了一下:“呵,挺有能耐啊。”水神焦急的說道:“李老,接下來怎麽辦?他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。”

李老笑了笑:“此人性情堅毅,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,他有數。既然沒能捉住他,就隨他去吧。只能說明他命不該絕。”李老看著在坑洞間修補天道的修士:“多他一個不多,少他一個也不少。”

李老擡頭看了看道木:“不知道為什麽,道木在害怕。”水神說道:“我要是全身腐朽成這樣,我也怕啊。”

李老搖搖頭:“不同,不是這樣的。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道木,我能感覺到,它在期待一樣東西的到來,可是又在畏懼。到底是什麽呢?”水神揣著手:“這就不知道了。沒想到竟然被那小子跑了,浪費時間。好了,我們開始吧。”

李老對著水神拱拱手:“如此就勞煩水神大人了。”他和水神兩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深邃的洞穴中去了,李老拍拍手,水池中央出現了一個漩渦,那裏似乎出現了一個洞,洞正將裏面存著的濃稠的惡水抽出去。

水神舞起水袖,幾股清亮的水流註入到水池中,黏膩的惡水被稀釋,流動的速度更快了些。水神頭上浸出了汗珠:“這腐蝕液越來越濃稠了,沖都沖不走了。”李老額頭上也浸出了汗珠:“真到了沖不走的那天,也就不要沖了。我們的任務也就到此為止了。”水神想了想就笑了:“也是,管不了那麽多了。”

在水神和李老將惡水排到下界的時候,溫衡和元德還有德文三人悄悄的撤退了。元德仙君的靜室中,三人相對沈默良久,最終元德開口了:“這事,誰都不要說出去啊。”德文悶悶的說道:“說出去有什麽好處?到處戰亂生靈塗炭嗎?”

德文郁悶的向後倒去躺在了地上,他看著自己的手:“總以為做仙人無憂無慮,沒想到啊,仙界快完了。呵呵……”元德哼哼道:“我也沒想到,我失憶竟然是為了這麽可笑的原因。”

把通天當成了他師尊,去扒拉道木樹枝,結果沾了惡水失去了記憶。他本來還以為自己遇上了什麽可怕的事情,原來真相真是幼稚的可笑。可是他們無意中探知的真相卻是這麽沈重,沈重到他什麽都不敢說。

這事情誰能說清對錯?誰都沒錯。

溫衡站起來:“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,我想先回去了。”德文在身後叫著:“我送你啊?”溫衡擺擺手:“我想一個人靜靜。”

從元德家走出來,溫衡擡頭看了看位於最高處的李老的府邸,從他這個位置看去,能看到一座莊嚴肅穆的行宮。在九霄界的青天白日下,李老的行宮高高在上。放眼環視四周,九霄界的山水無比瑰麗。

此時夕陽西下,溫衡看到九霄界邊緣有靈光閃動,往常,他會以為這是大能們腦袋有坑想出來的莫名招式。現在他明白了,在這個他不理解的陣法下方,一滴滴會腐蝕這方山水的惡水將被抽出,然後排放到他的禦靈界去。

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,溫衡杵著討飯棍慢慢的向回走。

等他回到醉仙樓的時候,夜幕已經降臨了。參掌櫃站在櫃臺後面睡著了,他的腦門上長出了一片參葉子,手腳也變成了胖胖的參須子。守夜的小二是彭少堂,溫衡推門的聲音把他吵醒了。彭少堂抱怨道:“怎麽回來的這麽晚?”

彭少堂向溫衡周圍探去:“德文仙君呢?他沒送你回來?”溫衡笑笑不說話,他心情有點沈重,現在不想說話。彭少堂卻曲解了溫衡的意思,他同情的拍拍溫衡的肩膀:“兄弟,沒有過不去的坎。你吃了嗎?廚房裏面還留著一點宵夜,我給你端過去。”

溫衡回到了房中,彭少堂很快就給他端來了好吃的。看著這些精致的吃食,溫衡半點食欲都沒有。彭少堂坐在溫衡對面苦口婆心:“兄弟,沒事的,男人嘛都那樣,誰離了誰還活不下去啊。你聽哥的,飯要好好吃,覺要好好睡。你要喝酒不?”

不等溫衡回答,彭少堂就給溫衡倒了一杯酒出來。溫衡還沒說什麽,他倒是先吃上了,他一邊喝一邊對溫衡講大道理:“這人啊,就那回事。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疼,站著說話也不腰疼,別人說什麽跟你沒有一毛錢關系,你啊,今天好好的睡一覺,明天醒過來又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……”

彭少堂說的還挺像那麽一回事,溫衡不由得笑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遇到了什麽事?”彭少堂不在乎的揮揮手:“切,用腳指頭想想都能想到,多大點事啊。又不是天塌地陷的事。”

溫衡笑了笑:“還真是天塌地陷的事。”彭少堂開始叨叨:“相信哥,將來給你找個更好的,忘了那個他,今夜不醉不歸吧!”

溫衡黑線,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,說什麽呢?

彭少堂沒一會兒就把自己灌醉了,他醉醺醺的留了幾個空盤子還有空酒壺在溫衡的房間裏,出門前他還關照溫衡:“兄弟,別怕,哥以後給你找個更好的!”

溫衡微笑著看著他關上門,他嘆了一口氣,九霄界中的人和下界的人有什麽區別嗎?不,一點區別都沒有,每個人都在真實的活著,有自己的喜好和厭惡。若是九霄界真的完了,這裏面住著的人將來會如何呢?

昏昏沈沈的,溫衡想了一整晚。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,他終於做出了決定,他要去拜訪執界仙君李老。既然李老是通天的胞弟,他應該能明白自己的出現意味著什麽。想通了之後,溫衡推開了門。

等他走到走廊上的時候就看到小二們滿臉堆笑,比往常看到他要熱切一百倍。一個個的都拍著他的肩膀:“小溫哪,你要振作啊。”溫衡:???發生什麽事了?

溫衡走向大門,參掌櫃連忙問道:“小溫,你要去哪裏啊?”溫衡實話實說:“我去找李老。”

溫衡剛走出門,就聽參掌櫃嘆息著:“小溫哪,可憐啊。我就說那德文仙君不是個東西,占了小溫的身子就甩了他。可憐小溫想去找他還要找借口。慘啊……”

溫衡一腳踢在討飯棍上,差點摔了個狗吃屎。這群人腦子裏面到底在想什麽?九霄界還是沈了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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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衡想著心思,然後不由自主的禦風飛行了,下面的人伸長了腦袋看著他像吊死鬼一樣飄過。沒多久,一縷劍光殺到了溫衡面前,下面的人以為這人要被修理了,卻不料看到來的劍仙恭恭敬敬的對溫衡行了個禮,他們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。

唐久行了個禮:“散人,您要去哪裏?我帶你去。”溫衡笑著拱拱手:“唐道友,啊,我剛剛忘記了不能禦風了。”溫衡落到地上,唐久也跟著落下來了。

溫衡說道:“我想去拜訪執道仙君李老。”唐久皺眉:“李老啊,李老那邊我可能去不了。要不我幫您問問我們領隊,他應該可以過去。”溫衡客氣的拱手:“多謝唐道友。”唐久受寵若驚:“應該的應該的。”

周圍圍觀的人表情快要裂了,劍仙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奪舍了嗎?竟然對一個地仙這麽客氣!

唐久發了一張符篆出去,沒一會兒就收到了嚴浩的回應,嚴浩只有兩個字:“等著。”等多久呢?溫衡也不知道,也不敢問哪。等待的時候,溫衡就問唐久了:“詹明遠和劉少卿去做任務啦?”

唐久若有所思道:“詹明遠和另一個隊長邵琪去南城守衛了,劉少卿昨天請了假,說有點私事要做。可能去海上的遺跡了吧?”守衛也有休息日的,劉少卿去了哪裏唐久並不知情。

溫衡想著他能去九霄界禁地探一探,應該也是個有能力的。這世上的勢力何止一家,九霄界看著風平浪靜,裏面有多少勢力還說不準。

沒到一盞茶的功夫,嚴浩就飛過來了。他板著臉皺著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著溫衡:“你去找李老?想不開啊?李老在閉關,最近多少人想要求見他都見不著,就憑你能去?”溫衡一句話沒能說,就被嚴浩損了好幾句。

溫衡只能笑著說道:“去碰碰運氣麽。”嚴浩對著他揮揮手:“上來,帶你去。”溫衡站到了嚴浩身後,嚴浩腳下靈劍劍光暴漲,向著李老的府邸飛馳而去。

嚴浩臉色不好,看起來很煩躁。溫衡問道:“怎麽了?”嚴浩道:“這幾天水神的府邸被燒,對九霄界的結界也有點影響,混沌海的海獸們蠢蠢欲動。南城那邊有幾頭海獸已經快要上岸了,他們正在那邊擋著。回頭把你送到李老府邸,我就要去支援他們。”

溫衡說道:“海獸的皮肉是不是很堅硬?你們的劍意戳上去可能會有點吃力。你不妨求助一下祁盛?他用……”重劍兩個字還沒說出口,嚴浩就暴躁起來了:“誰要求助他!”噫,死鴨子嘴硬,還師兄弟呢,一點同胞愛都沒有。

嚴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,他嘆了口氣:“師尊的事情,我不怪他。可是讓我和他放下一切前嫌,我也做不到。你可能不知道,他曾經也做過守衛,而且比我還深得水神重用。可是後來啊,他還是離開了,守著他的一畝三分地,就什麽都不顧了。”

溫衡聽嚴浩說著祁盛:“我也知道我心大,做事沖動不顧後果,我和他就像是水和火一樣,永遠說不到一塊去。”溫衡笑了:“雖然嘴上吵吵鬧鬧,可是遇到事情的時候,你們兩個都比想象中要關心對方。”

之前嚴浩在海底被章魚捉住的時候,祁盛吼了一聲就沖下去了。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?嚴浩沈默了一會兒:“如果他需要我幫忙,我也會幫的。我現在還能應付,要是到了不能應付的時候……再說吧。”有這句話就足夠了,嚴浩也沒有將話說死啊。

李老的府邸很快就到了,一到府邸前溫衡就驚到了。李老府邸前面有個巨大的廣場,廣場中間有臺階通向行宮,行宮兩旁上挨挨擠擠排了上千號人,隊伍排的曲曲折折彎彎扭扭又粗又長,從上往下一看,黑壓壓的人頭。

“這麽多人啊?!”溫衡在下界做千機散人那會兒好像也沒這麽多人等他算命吧?哎,差距。同樣是神棍,別人就是混的比自己好,老溫又在自卑上了。

嚴浩笑了一下:“都告訴你了,找李老批命的人多的不行,況且李老現在還在閉關中,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。你有耐心就慢慢排吧。”溫衡從飛劍上落下:“那行,我就慢慢排吧。”他運氣一貫不錯,應該很快就能輪到他吧。

正說著,李老的行宮大門開了,從裏面走出了執界仙君水神,水神身後跟著兩個明眸皓齒的小廝。水神從正中間的臺階上下來,就聽見周圍的人諂媚的問道:“水神大人,李老他出關了嗎?”

水神根本不理這些人,他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。在臺階下,水神的鸞鳥正拉著車等著水神。溫衡這時候笑了,他養別的不行,養鳥可是高手啊,看他的小弟子把他養的多好!

溫衡從儲物袋裏面掏出一把堅果仁,這種堅果仁空口吃噴香,搭配甜點的時候錦上添花,重要的是所有的小鳥都愛吃!飛升的時候雲清給他塞了幾包,溫衡掏了一把出來放了幾粒在嘴裏嚼嚼。

嚴浩嫌棄的說道:“你還真是有耐性。”他本來還想著上前替溫衡說說好話,讓溫衡少排點隊呢,看樣子不用了。他連排隊的零食都準備好了!

溫衡不急不緩的嚼著堅果仁,他還遞了一把給嚴浩:“吃麽?”嚴浩氣的不想理他:“你自己慢慢吃!”

嚴浩不吃,可是鸞鳥想吃啊!這種堅果對鳥類的引誘力太強大了啊,別說它一只鸞鳥,小白峰上的鳳凰都愛吃這個!鸞鳥清越的鳴叫了幾聲,然後拖著車架就向著溫衡走來。溫衡正好在隊伍的末尾,離鸞車不遠。

鸞鳥急切的走到溫衡面前伸長脖子討吃的:“嘎——”溫衡瞇著眼睛:“乖孩子,你要嘗一口嗎?”鸞鳥雖不能化形,但是有了靈性,它點著頭:“呱——”都急的變聲了!

溫衡也不逗它,他在手心中放了一撮堅果仁,鸞鳥低頭美滋滋的就著溫衡的掌心吃起來了。它吃的那麽香,開心處還扇扇翅膀帶出一片五彩的霞光。

水神站在鸞鳥身邊:“小錦平日裏挑食的厲害,生人勿進,今天倒是稀奇了啊。”他瞇著眼睛看著溫衡:“你怎麽到這裏來了?洞府還沒建好,你不用天天盯著我,等建好了,我會讓你來取引薦信。”

鸞鳥將溫衡手心中最後一粒堅果仁吃掉了,它嘎嘎的叫了兩聲,確認沒有了還有些傷心。溫衡伸手摸摸鸞鳥的腦袋,鸞鳥心情極好的蹭著溫衡的手,沒一會兒就蹭到溫衡身上去了。溫衡笑道:“水神大人您誤會了,我是來找李老的。有點事情想對李老說。”

水神稀奇的看著溫衡:“你有話對李老說?你連李老的面都沒見過吧。”溫衡笑到:“是沒見過,不過見一面以後不就熟悉了麽?”

水神哂笑著:“就你還想和李老熟悉,你還是回去洗洗睡吧。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……”水神想到了溫衡批算的四件事,每一件都應驗了,他咳了一聲:“你找李老有什麽事?”

溫衡笑道:“我是李老故人的朋友,特意前來拜訪他。水神大人若是能幫我傳達一下,溫某感激不盡。”水神嘟囔了一聲:“嘿,你好厚的臉皮,竟然讓我幫你傳信。”

他看了看正抱著溫衡撒嬌的鸞鳥嘆了一口氣:“算了算了,看在小錦這麽喜歡你的份上,我就幫你一下吧。不過我可告訴你,李老的故人可都是有分量的,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算得上他的故人。你最好真榜上了他的朋友,不然等下我可幫不了你。”

溫衡笑著拱拱手:“勞煩水神大人說一聲,就說我是通天的朋友。”水神回味著:“通天?通天?通天是誰來著?有點耳熟……”猛然之間,水神面色大變,他急急的對溫衡說道,“你給我站著,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走。”

溫衡笑著看著水神化作一道靈光沖到了李老的行宮中去了,他的兩個小廝緊隨其後也進去了。不一會兒,水神的兩個小廝跑了出來對溫衡拱拱手:“這位仙友,李老讓您進去一敘。”

溫衡盯著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回到:“好,這就去。”還沒走的嚴浩目瞪口呆:“這也行??”溫衡對他豎起大拇指:“當然能行!看,這不就成功了嗎?”

李老聽水神說了溫衡之後根本不知道他是誰:“就是你說的那個幫你滅了靈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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